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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黃淑文(淡水社員)
傳說「年」是一種可怕的獨角年獸,上小學的兒子問我:「媽媽,可怕的年獸還在嗎?」我笑著說:「有形的,看得見的年獸不見了。但是,無形的,看不見的年獸卻在人的心裡。」因此,過年前,我們總會陪伴孩子,一起大掃除、寫春聯、謝天敬神拜土地公,把心裡的年獸趕跑。

想和妹妹吵架  都是年獸害的

年終大掃除前,老公阿正畫了一張家裡的平面圖,一家四口每個人一種顏色,記錄每個人和生活空間的關係,然後畫出每個人在家裡的動線圖。經過一段時日,我們會共同檢討家裡最常用的空間在哪裡?哪一個空間需要移除、需要改變?還把家裡的器具分門別類、各就各位,就像每個人要先擺對自己的位置,才能活出自己。

除了打掃生活空間,我和孩子也會圍坐一個圈圈,真誠的檢視自己的心靈空間。兒子說:「我的心裡住著一隻年獸,每次祂跑來了,我就想和妹妹吵架,惹媽媽生氣。真是對不起。」我笑著說:「沒關係,媽媽心裡也有一隻年獸,祂常常讓我太過急躁,媽媽也要改進。」

不甘沉默的女兒搶著回答:「我也有啦。我都不自己好好吃飯,要媽媽餵,真不乖。」在一旁的老公,抱起女兒笑著:「心裡的年獸跑了,表示你們真的長大囉。」我想,真正趕走心裡年獸的,是生命的真誠和坦白,那是一股很強的生命能量。

兩個孩子也期待寫春聯,老公阿正買了一疊春聯紅紙,全家用毛筆,用自己的語言寫春聯。房間寫「睡得好」,廚房寫「吃得飽」,冰箱寫「適當」,廁所則寫「出入」,意指「有進有出,吃甚麼拉甚麼」,也象徵進「入」心裡的思維是甚麼,外在的行為就會顯現「出」來。

走春看春聯去    好對聯有紅包

大門門口的春聯,則由老公執筆,對聯是「有妻有兒有書茶,養天養地養自然」,橫批是「回到自己,生人一叩」。寫春聯,對我們家而言,是寫出自己對生命的提醒,用去年的心得,過今年的日子。有時候,我們還會用蠟筆輔助塗鴉,先用毛筆畫一顆種子,再用蠟筆畫出幾片綠葉,有一種春天即將來臨,冒出芽來的新意。

老公阿正告訴兒子和女兒,據說古代鄉賢仕紳告老還鄉,會在大年初一走訪村里,若看到春聯寫得不錯的人家,就會進去給紅包。若發現哪個年輕人,在春聯裡寫出一年的志氣,日後就提拔他,並把經驗和資源傳承給後輩,年輕人受到這樣的鼓勵,也許會感動受用一輩子。

我們想把這樣的感動帶入社區,希望將來的社區,每一戶人家,都能貼上自己寫的春聯,並且能從春聯的句子、圖像,看見在地居民的創造力,這就是文化,是從每個人的生命長出來的。因此,每年過年前,我們就在社區舉辦寫春聯活動,還舉辦「創意春聯」比賽。

大年初一就邀約里長伯一起去走春,只要春聯是自己寫的,就送一個紅包作為鼓勵。紅包裡有錢幣、糖果、核桃三樣東西。圓圓的錢幣用紅紙包著,代表圓滿如意;甜甜的糖果吃了滿心歡喜;生的核桃,則代表生機。

謝謝土地公啊    過完年你幾歲

收到紅包的孩子,總想盡辦法,才能把帶殼的核桃剝開,有的用摔的,有的用石頭敲,生命要透過努力,還要有竅門,才看得到內涵。剝開外殼後,孩子總是迫不及待的「卡茲、卡茲」嚼核仁,哪知生澀的核仁一點也沒味道,害得孩子差點一口吐出來。

這時,老公阿正總是笑著說:「慢慢嚼,嚼十下、二十下、三十下,就會愈來愈甘甜,因為生命的原味,要慢慢咀嚼。」

我們看著孩子嘴巴嚼著核仁,臉上的表情,由一開始皺著眉頭,漸漸咀嚼得津津有味,不禁也跟著哈哈大笑。

歲末,是我們一家人謝神感恩的日子。我們準備鮮花水果到土地公廟敬拜土地公,謝謝他一年來守護這塊土地,陪我們走過春夏秋冬。和土地公成為好朋友的兒子和女兒,總是搶著說話。兒子說:「土地公,我喜歡你。是因為我想要找你時,你都在。」兒子和土地公那種「守著陽光,守著你」的感動,說得我們心頭暖暖的。

女兒雙手合掌,提高聲調興奮的說:「土地公,小阿姨要生小寶寶,過完年我就可以當小姊姊。還有,土地公,過完年,我就6歲了。土地公你幾歲呢?」我和老公靜靜的燒香祝禱,總覺得不管在生命裡信仰的神是甚麼,「感恩」是一種惜福,「虔誠」是對天地的尊重,因為這些,我們才能帶著勇氣和力量,走向新的一年。*原文出處:2006.1.23聯合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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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主婦聯盟的月刊裡看到這篇文章,拿給我家把拔看,他以為我在讚嘆文筆好,要我也去投稿罷,齁~~

其實我是欽羨她們自然流露的那種情趣和溫情。
天曉得家庭生活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,是很磨折人性靈的。所以能夠理性又感性地生活,對於日常中的小悲喜能夠用幽默的態度面對, 以不同角度看待尋常事物,真是好! 和這樣的人相處必定很愉快!

P.S. 我們家大概是因為書櫃和零食櫃都貼了「滿」字聯,才會常常堆了太多書和太多過期零食! 應該像文中冰箱貼「適當」才適當,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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